虚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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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让他降落·一

民国paro,可能有正剧可能没有。

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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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看着楼下的人进进出出,没一会儿就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他皱眉,神色颇为不悦。

“你说他们急什么,好像天真塌了一样。”他还没来得及把烟点燃,手腕已经被人扼住。他也不慌,反倒十分顺从地把烟放下,连打火机一起扔在窗台上。

“好好好,我不抽,不抽,行了吧。”

江澄本不想管他,只是这人屡教不改的样子像棵陈年老树在他心里扎了根,深邃厚重的脉络直连到他命门上,手不受控般就先大脑一步伸了出去。

“哼。”他冷哼一声,也不知是对魏无羡还是对他自己,“管好你的嘴。”

江澄走的时候没多看一眼,不管是他还是楼下的那群人,来去匆忙,巴不得卷起一场狂风。

魏无羡知道他没说出口的那后半句——

别让师姐知道。

怎么可能?金家大少爷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他还好不凑巧地对着他打了个口哨,要不是蓝老头手下那帮人踩点来清场,他可还真不敢保证金子轩明天会不会一边进医院一边上报。

师姐早该看清了。

既然已入深渊,何必再陷泥沼。

“咚咚咚——开门,检查!”

魏无羡不动声色站起来,重新把烟点燃。

江厌离难得着了半面妆就跑出来,好在这个时间自家的戏楼里极少有外人,她一边嘴里喊着“让一让”拨开一众看热闹的人,一边眼珠子飞速转起来满场看。

“阿羡!”

“师姐!你,你怎么出来了?”一看见江厌离,饶是魏无羡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也开始结巴起来。他眼看着江厌离带着还未完全卸下的半面妆,提着戏服一踮一踮朝自己跑来,整个人泄气了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见她步子迈得大,眼里遍布担忧之色,就要伸手去扶她。江厌离却就着他这一伸手,把他整个人拉在了自己身后。

她笑着抬头:“金公子,我弟弟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魏无羡只想着师姐别踩到戏服摔倒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站在江厌离身后眨着眼,看上去竟是有几分无辜。

不等金子轩回答,江厌离又转而望向另一人,“蓝先生,此时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蓝湛倒像是这出戏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方才金子轩江澄魏无羡在他面前表演三足鼎立,他分明往前迈了一大步——朝着与江厌离同样的方向,却也只是迈出了那一步。

“无事,例行检查。”

金子轩显然不信他这套说法,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还在瞪着他的江澄,最终落在半面妆的江厌离身上。

“正好,既然江姑娘来了,我就把话说清楚。”许是江厌离的视线太过灼热,又或是那半面妆令他觉得有些滑稽,金子轩最终还是选择绕过她,望向了魏无羡。

他一字一句说:“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退婚,取回我金家的信物。我知道此事是我违约在先……”他看起来是下了决心,并没有过多犹豫,“你们开个价吧!”

“金子轩!”话音刚落,魏无羡和江澄就同时喊了出来。魏无羡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一股脑往头上冲,他的手越攥越紧,青筋暴起,剩下可控的情绪处在一个极为危险的边缘地带,像已经点燃的火药,只等火线一点点缩减。

“阿羡!阿澄!”

是江厌离一手掐断了那根线,也只有她能。

魏无羡看得清楚,江厌离涂了五彩颜色的指甲还尚未洗掉,其中最尖最长的那个随着她的手指蜷缩起来,深深扎入掌心之中。

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瞬间刺入他的眼睛。

江厌离的身形没有一丝颤抖,她抬头,一点一点勾起嘴角:“我明白了,金公子,请随我来吧。”

都说疼痛使人冷静,对于江厌离是,可对于魏无羡,他只能看着那抹红流入他的心里,像一枚炙热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口。

没有冷,只有更热。

“热闹看完了?”

偌大的戏楼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几个酩酊大醉的看客挂在雕花走廊上念念有词不肯松开手,魏无羡背对着他们,不苟言笑地望着面前一身正统军装搭配一件白色披风的人。

那么干净的白色披风,他突然觉得碍眼极了。

“看完就走吧,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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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喜欢魏无羡,这不是个秘密,至少对于他们交际圈内的人来说,更像是一个公开的八卦。

总督府第一分局直属行动队队长,据说还是局长蓝涣的亲弟弟,没去局里的原因是不愿意娶当时的总督府秘书温大小姐而被降职了。

“不娶就对了!哎你可真有眼光,是不是早看出来温家气数已尽,大限将至,这才打算金蝉脱壳啊?”

“……不是。”

“不是?那你是嫌她长得丑?不会呀,温家大小姐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知书达理更不用说,难道是人品不好?……也不对,你不是见过她几次吗?我记得你还说过她不错呢。”

“并非人品。”

“那是为什么?当时的温家如日中天,就算说是未来总督府的第一把手都不为过,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与他们攀上关系,你不娶她……这不合逻辑啊!”

这是他上周刚学的新词,一个有钱人家的海归小少爷,没追到心上人来莲花坞买醉,买着买着不知道怎么就上了花魁的酒桌。

“按逻辑学推断,她不可能不喜欢我的!不可能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彼时的魏无羡并不是很明白他所谓的逻辑学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如果按照“讲道理”这个意思来解释,那就再好理解不过了。

感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不过当这个问题,这个人,换成了蓝湛,魏无羡倒是觉得逻辑这个词,与他真是太配了。

“因为,心系他人。”

哦。

果然。

魏无羡得知这个答案后,唯一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对他的回答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在魏无羡的记忆中,蓝湛总是不苟言笑的,有些古板、教条。只是他不知比起旁人对他的评价,这已经算是好多了,一切形容一个人高贵冷艳的词比如隐世谪仙,肃杀冰冷等等都有人给他造过。所以当听说这位蓝大队长要来莲花坞听戏,魏无羡当下就玩心大起,蠢蠢欲动。

一次,两次,他总在蓝忘机将将入座的时候登台,故意把自己的脸施以浓妆粉墨,连江厌离都快要认不出来,笑着打趣他:“你这是要博谁一笑啊?”

魏无羡的戏大部分都在晚间,这是茶余饭后人们最为悠闲的时候。江厌离说他的嗓子天生就是唱戏的,这是直白的夸,换成江澄的说法,张嘴就能赚钱。除去后面一个“呸”,也算是很直白的夸。

三分偶然七分有意,魏无羡缠着江厌离给他排夜场,“师姐~我白天起不来,这要是赚不够了,江澄就说要赶我走呢,师姐你忍心吗~~”

“就你嘴贫。谁敢赶你走,我看阿澄第一个就要治他。”

江厌离心中明白,莲花坞是戏楼,进来的人不是含着金汤匙,就是披着绿军装。他们既选择了成为夜幕中海上的灯塔,要想不被深海吞噬,就得发光。

魏无羡不愿意做那道光,但他更不愿意让江厌离和江澄来做。

“本公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定能让莲花坞越来越好。”

莲花坞,莲花坞,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魏无羡喜欢这种花,他从不吝啬散发光芒,这世道谁主沉浮尚且没有定论,旁人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可舞台上的种种和每日关门后与江家姐弟共饮莲藕排骨汤时的种种,却是不一样的。蓝湛看不到,舞台上聚光灯下的他,眼里流淌的究竟是什么。他也猜不到,更碰不得,每念及此心中就像有芦苇拂过,躁动难安。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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